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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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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问了点蠢话……

现下的沈香,就好像跟着尊贵的大人入家堂,屋中俱是她没见过的新鲜事物,即便大人慈爱温柔,容她无礼,她还是蹑手蹑脚,不敢动弹。

倒不怕打砸贵物,而是怕讨了大人的嫌。

啊,是了,她希望自己,是得谢青喜爱的。

尽管这份喜欢与儿女情长无关,但她还是想搏一搏难能可贵的偏疼。所以,她不能行差踏错半步,好歹不能招人嫌恶。

沈香又看了一眼,案上供着一张鹿皮弓。

她问:“您还会搭弓射箭吗?”

实难想象温文尔雅的谢青还能有遒劲拉弓的时刻。

“那是母亲留下的。”

沈香记得谢青的母亲是游牧胡人,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好似一轮金日。她的大宁语说得很好,就是人太热情,沈香回回进内宅里拜谒,总要被她团到膝上里外摸猫儿那般揉搓一阵。害得沈香小时候都不敢去谢家,生怕谢青的母亲又逮住她亲亲抱抱。

这么多年过去,沈香都快要忘记了——谢青是“中蕃通婚”诞下的孩子啊。只是他样貌一点都没有外族的血脉呈现,全然瞧不出来他的母亲的痕迹。

那弓,是遗物呀。

“对不起,我今夜总说错话。”沈香道歉。

“无碍的。”谢青一如既往宽容。

这时,小厮敲门,奉上两盏芳芷茶与几样茶点心。沈香记得芳芷茶,这是月前官家赠予谢青的贡茶,就那么寥寥几斤,他竟舍得烹了给她喝。

谢青的待客之道,礼数总这样周全,偏偏她仗着上峰的器重,口无遮拦。

她又低头,不知该说什么。

谢青发笑:“小香在找什么?地缝么?”

“啊?”沈香怔忪。

“我当你埋首于地砖,是想找道缝隐去。”

这一回,沈香听懂了,谢青是讲她太胆小了,一点话就要难堪,找地缝钻进去不见人。上司难得说了个笑话,他在调侃她面皮细薄。

沈香脸更烫了,支支吾吾半天,讲不出什么话。

呜——她连玩笑都不会接茬!多好的增进关系的机会啊!

谢青为她夹了一块莲子蒸糕,供她垫肚。

筷子还没放下,谢青风轻云淡地问了句:“小香同谢某独处,总这般拘束。你待我,似乎与官署内其他官人不同。特别是比部司的任郎中……唔,我倒想问,是他更讨你的欢心吗?”

“什么?”沈香的茶都要喷出来了。

此话何意?

哪个欢心?!她在外是个郎君身呀,和郎君们相处,不都这般随性吗?

谢青总不会是拈酸吃醋吧……不可能不可能。

她内心呐喊:快解释呀,她要误会了……

谢青这回执着,他不绕开这话头,擎待她下文。

沈香避不过去,只小声说:“我待人都是一视同仁的,没有厚此薄彼。近年与任郎中亲厚,也不过是因他没架子,好讲话。又是下司的僚友,总得卖点面子。大家都是同僚,这般和睦相处,是不妥当吗?您今日……为何问起这个?”

她已经极力说清楚了,她和任平之什么亲密关系都没有。

谢青心情似是愉悦不少,也没有为难她,只慢条斯理地说:“无事。不过是,谢某也想做一个得佐官仰慕的上峰罢了。”

沈香松了一口气,害她差点误会了。

原来谢青表面上平静无波,内里居然心思细腻成这样吗?他也会患得患失,生怕下属不喜欢他……

沈香像是发现了谢青哪处有趣的小心思,不自觉偷笑。

她大方夸赞:“您已经做得很好了,至少我就很仰慕您!”

她眼睛亮晶晶的,如同那一夜吃醉了酒一般,很讨人喜欢。

“那么,小香仰慕我什么?”他的嗓音既轻又柔,能勾魂摄魄,蓄意压着人的命脉。

“您……”

谢青又刁难她了,他怕她撒谎吗?

“嗯?”

谢青优点那么多,不好笼统概括。沈香绞尽脑汁想了半天,道了句——“您刑审罪人的能力是三司法官衙里一骑绝尘的,没有人不钦佩您!”

“……”谢青缄默了一下。

哦,原是仰慕他心狠手辣。

落了一昼夜雨,今晚虽止住了水潮气,夏风仍冷飕飕。

难得起了薄雾,像一段云纱,笼罩山间枯木中。

“叮!”

一枚银芒锐器径直埋入树身,震得疏枝一颤。

树底下的茅屋里走出一个断臂的少年,他冷脸望向天穹,唯有一轮白月、几颗星星。

年轻人抿唇,不耐地喊:“别躲躲藏藏!有事便说!”

不过瞬息,一条油亮的红绸便自茅屋顶上倾泻而下,紧接着是一把涂了松霜绿漆底的圈椅。几个黑衣人从天而降,簇拥着身着莲子白春衫的郎君落座。

郎君定是怕湿泥脏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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