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2 / 2)
这句,电话里有沉默蔓延。
几秒后,陈嘉屹嗓音沉沉,在这无际的黑夜里放大。
“徐知苡——”他第一次叫她名字,尾懒懒的很好听。
“你信我吗?”他问。
你信我吗——这四个字从陈嘉屹口中说出来,徐知苡竟然听出了里面潜藏的不确定。
在所有人眼里,陈嘉屹桀骜不驯,像匹野狼,散漫轻狂,多的是人对他卑躬屈膝,阿谀奉承。
然而就在刚刚。
他问她信不信他。
就好像如果她说一个不字,少年的一身傲骨就会被折断,鲜血淋漓。
“我只信你。”
徐知苡听见自己的声音满是坚定,带着不顾一切的勇气。
她不会让他输。
她希望她的少年一直赢。
一直赢。
返校的前一天,徐知苡买了一些东西,去了青梧镇的后山。
她的爸爸妈妈长眠在那里。
墓地很宽,背靠一大片梅林,夏末时节,梅树的叶子发的很茂盛。
徐知苡轻车熟路的来到两座墓碑前,她待了一个小时才离开。
回校那天,姥姥说要送她去机场,有点远,徐知苡劝了好久才勉强劝住。
到宿舍后天已经黑了,苏姝还没来,宿舍里只有张雯一个人来了,她简单跟她打了个招呼,把行李箱里的东西拿出来归整。
张雯打完一局游戏,划溜着椅子过来:“小苡,你老家哪的?我还没有听你说过哦?”
徐知苡把一条墨绿色的肩带抽出来,随口应了一句:青梧,你认识吗?”
“啊,我还以为你跟陈嘉屹是高中同学,也是南俞这边的呢。”
徐知苡笑了一下,继续手上的动作。
张雯无聊,顺着上个话题,像是随口一问:“那你下个学期是不是跟陈嘉屹一起出国啊?
脑子白了一秒,徐知苡嘴唇控制不住的发抖。
好半晌,她问张雯:“什么出国?”
“啊,你别在意啊。”张雯看她脸色有些苍白,隐约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解释道:我也就是听别人说的,他们说陈嘉屹他们家那么大一个企业,他爸一直都希望他出国深造,你……不知道吗?”
徐知苡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嗓子眼像是冒着气泡,酸得她眼尾泛红。
作为陈嘉屹的女朋友。
她什么也不知道。
不知道他wx头像是谁。
也不知道他学跆拳道是为了谁
更不知道他要出国了……
那天晚上,徐知苡睡得不太好,她做了个噩梦,只不过梦的主角并不是她跟陈嘉屹。
而是自从车祸后一直都没有入她梦的阮芝。
缥缈虚无的梦境里,她还是一个脸上有婴儿肥的小女孩,阮芝坐在旁边,给她扎辫子,脸上是久违的温柔。
她奶声奶气的问阮芝:“妈妈,你为什么总是喜欢给我扎同样的小辫子呀?”
“因为妈妈只会扎这种的呀。”阮芝摸摸她的头,笑着回答。
“可是囡囡喜欢很多种的辫子。”小知苡鼓着嘴,闷声闷气的开口。
“可以呀,如果囡囡答应妈妈一件事,那妈妈也答应囡囡下次给你扎别的头型。”
“好呀好呀,那我们拉钩钩。”
“是什么问题呢?”梦的尽头,徐知苡听见自己用一种天真无邪的童音询问阮芝。
“妈妈呀”阮芝温柔的抚摸她的头,说:“希望囡囡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跟妈妈说,妈妈永远都是你的依靠,你永远都是妈妈的宝贝。”
“囡囡会的,那妈妈记得给囡囡绑各种各样的发型哦。”
黑暗里,有什么东西顺着眼角滑下来,凉凉的,湿湿的,嘴角有咸腥的味道蔓开。
徐知苡怔愣着从噩梦中醒来,下意识舔了舔唇,有股咸涩的味道充盈着口腔。
她在床上呆坐了半晌,之后再也睡不着,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还没到五点,外面还是黑糊糊的一片,走廊上的灯光笼进来,投在窗棂上。
舍友还在睡,徐知苡随手扎了个简便的丸子头,换了套运动服,静悄悄的拉开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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