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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部第七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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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登勃洛克,”他又说了一次“你怎么到街上来了?”

“啊,是你啊,”议员低声回答说,每说一句话都非常痛苦“我痛得厉害有几分钟简直痛得什么也看不见了。”

“痛?那个地方痛?”

“牙痛,从昨天就痛,昨晚根本睡不着觉我一直没有工夫去看大夫,早上公司里有事,这个会我也不愿意缺席,现在实在没法忍下去了,所以正预备到布瑞希特那儿去”

“哪颗牙痛?”

“下边靠左的这颗一颗臼齿里面早就空了痛得叫人受不了再见,吉斯登麦克!你知道,我的时间有限”

“当然知道,我和你一样!事多得作不过来再见!希望你早点好!把它拔掉吧!连根除掉,是最好的办法”

托马斯布登勃洛克继续往前走,紧咬着牙关,虽然这会使牙痛的感觉更加强烈。就是这一颗臼齿就害得他的整个左边下半身痛得难忍难熬,痛得像火烧,像针扎。发炎的地方像个火热的小锤子在里头敲打着,弄得他的整个脸都发起烧来,丝毫也控制不了泪水的不断涌出。一夜失眠又影响了他的神经。刚才他只是勉强支持着,才和吉斯登麦克谈了那几句话。

到了磨坊街,他走进一所油漆成棕黄色的房子,走到二楼上,一块写有“牙医师布瑞希特”字样的铜牌挂在门上。他没有看见给他开门的女仆,廊子里弥漫着菜花炖牛排的热气。他走进候诊室里,一阵呛人的药味扑面而来。“请坐您等一会!”一个像老太婆的声音向他喊道。这是那只鹦鹉犹塞夫斯。这只鸟儿关在房间后墙前边的一只闪亮的鸟笼里,用一双恶毒的小眼睛紧紧盯着他。

议员在一张圆桌旁边坐下,打开一卷弗利格报想看几段笑话排遣一下,但灼人的疼痛感又使他不得不合上报纸,把手杖上面冰凉的银柄抵住面颊,闭起红肿的眼睛,呻吟起来。房间里非常寂静,只有鸟儿用嘴唧唧呱呱啄栏杆的声音。布瑞希特先生即使不忙,也会让病人焦急地等待一会。

托马斯布登勃洛克一下子又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喝。水里哥罗芳味很浓,接着他把通向走廊的门打开,焦急地喊道,如果布瑞希特现在没什么要紧的事分不开身的话,是不是快点接待他。他的牙很痛。

这位牙医生的花白的胡须、鹰勾鼻子和秃脑门立刻从手术室的门后边露了出来。“请吧,”他说。“请吧!”犹塞夫斯也同样喊了一句。议员应声走进屋子,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这个人病得不轻!”布瑞希特心里说,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两个人很快地穿过这间有两扇窗户的明亮的屋子,走到窗前一把带头枕和绿绒扶手的活动大椅子前边。托马斯布登勃洛克坐定以后,简单地说了一下病情,便把头仰靠着,闭上眼睛。

布瑞希特把椅子摇起来一点,拿起工具开始检查了起来。他的手有一股杏仁肥皂味,呼吸则带着菜花炖牛排气味。

“这颗必须拔掉,”过了一会儿他说,脸色更加苍白了。

“您就拔吧,”议员说,说完紧紧地闭上眼睛。

屋子里出现了片刻的寂静,布瑞希特先生在一个柜子前边准备一些必要的手术器具。一会他又走到病人前边来。

“需要先往上面涂一点药,”他说,说完了他马上动手把一种气味刺鼻的药水大量涂到齿龈上去。然后他很温和地请病人坐着不要动,大张着嘴,于是他开始动手术。

托马斯布登勃洛克用手紧握着天鹅绒扶手。他几乎感觉不到钳子对他牙齿的冲击,但是从他嘴里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以及他整个头部感到的越来越痛的、简直可以说痛彻骨髓的按捏,他知道一切都在正常地进行。上帝保,他默默地祈祷快点熬过这一关去。这种疼痛还要越来越厉害,越来越厉害,无限地发展下去,直到难以忍受的地步,成为一种酷刑,痛得你呼天号地、肝胆俱裂,似乎整个脑袋都要炸开一样到了这个时候,这一切才算过去;我现在只有忍着。

这种情形持续了三四秒钟。医生的四肢由于用力过大而颤抖起来,他这种激昂奋发的劲头也传到托马斯布登勃洛克身上,布登勃洛克身体从座位上欠起来,听到从牙医生的喉咙隐隐传来的忽哧忽哧的声音突然间他感到猛烈的一撞,他的全身也跟着震动了一下,同时听到咯嘣一声响。

他急忙睁开眼睛头上的压力已经没有了,但是脑子里却依然嗡嗡作响,牙床上那块惨遭蹂躏的发炎的地方像火烧一样地痛。他很清楚地感觉到,这次手术并不成功,这不是问题的真正解决,这是一次蓦然降临的灾祸,事情会因此而不可收拾布瑞希特先生向后退了一步,斜倚在器械柜上,面色死白,期期艾艾地说:“齿冠果然是齿冠。”

托马斯布登勃洛克向身边的一个蓝色的盘子里吐了一点血,因为牙床给划破了。接着他昏昏迷迷地问道:“你在说什么?齿冠怎么了?”

“齿冠折断了,议员先生我就怕出现这种情况您这颗牙非常脆可是不管怎样,我也得试试”

“往下该怎么处理呢?”

“我会处理好的,议员先生”

“您打算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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