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訴衷情(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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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潮濕陰冷,伸手不見五指,耳邊只能聽得滴答作響的水聲。

又一段時間失去意識,再度清醒過來時,看見的就是這無邊無際的黑暗。

蘇婉摸索了一陣,下意識喚了一聲,“雲兒……”

伴著幾聲咳喘聲,身邊傳來一聲微弱的回應,“娘親,我在。”

蘇婉忙朝那聲音靠過去,身子沒有氣力,又被繩子捆著行動不便,不過這麼一小段距離,竟挪了大半天。

好容易觸到他身子,蘇婉才發覺洛雲竟像怕冷似的渾身顫抖著,挨到了蘇婉的身子,才慢慢地平復下來。

兩個就在這陰冷的地牢中默默地聽著那些滴答作響的水聲取暖般地靠在一起。

許久,蘇婉才歎了口氣問道,“這三日裡,究竟……發生了些什麼?”

洛雲咳嗽了兩聲苦笑道,“說來話長。”

原來他被公主帶回府中之後,碰巧遇上前來探望公主的湘王,此人愚鈍淺薄,雖貴為王爺,心胸卻極其狹窄,為人更是睚眥必報。

湘王與甯王素來不和,後來甯王被奸人誣告謀反倒臺之後被關押在天牢中,他仍每日都必過去嘲弄譏笑他一番。無意中得悉洛雲母子二人竟是當年與甯王交好的揚州蘇厚德之女之孫,登時只想除之而後快。只可惜升陽公主偏偏對洛雲迷戀得緊。

後來他不知聽了誰的主意,尋了一個道士來,裝神弄鬼一番,只說這公主府中的洛公子乃是千年狐妖所化,這一年舉國大旱便是他在作祟,當日送他們母子二人來汴京的那馬車夫受了人唆使,也跳出來火上澆油,繪聲繪色地說起這洛公子如何使妖法將那三個大漢迷昏,又是如何與他娘親互相淫亂來進行雙修。

說到這邊時,洛雲笑出來了聲來,“那日我不過使了一些迷香,倒難為他還特意編個故事出來。”

如此這般,湘王便差了人強行將洛雲帶走,灌了一些使他周身無力的藥,又將蘇婉抓來,整出了這番鬧劇,現下準備天一亮就將他們母子推到廣場中去燒死。

洛雲在密不透風的黑暗裡輕歎了口氣道,“娘親,我要你走,你又不聽我的。現在只好與孩兒一起被燒成灰燼了。”

蘇婉聽後長久不應,洛雲將頭輕輕倚上她肩側,柔聲問道,“娘親害怕?”

蘇婉搖搖頭,幽幽道,“我只是在想。也許這些事冥冥中自有命數。不知為何,我反有種解脫的感覺。”

洛雲淡淡笑道,“我卻不信什麼命不命數。我只覺得,若能活,無論怎樣活著,總是比死好。只是到了如今,說什麼都沒用了。”

兩人不言不語地靜靜靠著,時間在無邊際的暗色裡無聲地劃過去,他們心中都十分清楚,只待黑暗中的那扇門一被打開來,再次見到光明的時候,便是赴死的時候。

蘇婉忽然苦澀地道,“雲兒,如今已到了這步田地。我們可否坦誠相待一次?”

洛雲靜默一會,聲音聽起來似乎隔了一層霧般遙遠,“娘親想要知道些什麼?”

蘇婉道,“那時候你曾說,為了要我難受,因此許多緣由都不讓我知道。如今我們都是要死的人……”

洛雲不言,只將頭在蘇婉肩上蹭了一蹭,忽然乾澀地笑了起來,“娘親可還記得一個名叫方子善的人?”

蘇婉一怔,只覺得這名字聽在耳中既陌生又熟悉,卻無論如何記不起來究竟是何許人也。

洛雲不說話,靜待著她想起來。

蘇婉費力思索了許久。終於,一些早已經模糊不清的記憶慢慢浮了上來。

當年蘇婉還在揚州待字閨中時,方子善曾是家中一名雜役,因為偷窺自己沐浴而被逐出蘇府。

記憶中的此人瘦小而猥瑣,卑躬屈膝,一雙眼睛總是看著地上不敢直視別人。

蘇婉是蘇厚德掌上明珠,據聞方子善被趕出蘇府時連那話兒都被廢了,再不能行人事,沒被打死已是額外開恩。

蘇婉緩緩道,“我記起來了。”

洛雲續道,“方子善就是我師父。當年,是他收養了我。”

方子善收養洛雲的前幾年其實並未如何苛待他,甚至待他還算不錯,只是隨著洛雲一年年長大,五官容貌越來越類同于蘇婉,那滿腔複雜的情愫便無法自控了。

他自始至終未能放下蘇婉,又因命根子折損,性子越發陰霾怪異。

有了第一次便有無數次,喜時猥褻於他,怒時也猥褻於他。

洛雲笑道,“他雖折了那物事,只是,若一心要想折辱誰,總有的是法子。”

聽他這般輕描淡寫地笑著,蘇婉的一顆心像被狠狠剮了幾刀,只覺得比聽到他哭還更難受些。

方子善曾畫了一幅蘇婉少女時身著一身翠衣,手中拿著個紅石榴泛舟湖上的畫,供在密室裡,每日裡他都把自己關在密室裡好幾個時辰,對著那畫像如拜佛般地虔誠地燃香焚燭磕頭祭拜,欲念上来忍不住時,又像狗似的伸出舌頭去舔那畫像。

這情形無意中被七歲時的洛雲撞見過一次,方子善惱羞成怒,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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