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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起来很麻烦。他的衬衫被尤金的鲜血染透,袖口滴答滴答地往下垂血。
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下,贺洗尘伸出脏兮兮的左手抵上莱修的额头,右手推着奥菲利亚,强硬地把两个人分开:总之,小姑娘你抱错人了抱我。
骑士团顿时不敢吱声,皆惊惧地盯着那个坦然的身影。玛茜低头仔仔细细擦干净眼镜上的污血,嘴角隐蔽地勾起一个弧度。未成年,哎呀呀,真是不得了。
陌生的黑发青年张开手,撇着嘴,似乎有些不高兴。他的脸颊上溅了两滴血,宛若两尾浮在冰面上汩汩冒出血水的白鱼,狼狈不堪,却触目惊心。
奥菲利亚不由得一悸,抓紧了手中的佩剑,嘴唇动了动,还未开口,突然被莱修拉到身边:不好意思,你的小姑娘在我手上,没得商量。他的肩膀还在流血,看起来羸弱不堪,却高高地挑起眉毛,挑衅意味十足。
商量你个头!贺洗尘冷笑。
城镇上的神官姗姗来迟时,旅馆前的吸血鬼尸骸堆得跟小山似的。骑士团简单处理完伤口,或站或坐,全都心不在焉地抬头张望着楼顶,然后发出令人摸不着头脑的叹息声。
拉法叶口袋里的举荐信已经被血浸透,字迹模糊,只言片语间隐约可见贺洗尘的名字。他随手拿起桌上碎裂得只剩下个瓶底的龙舌兰,倒在纸上洗去血迹,心中庆幸这封信大抵还派得上用场。
楼顶却没他们想象的腥风血雨。
莱修的肩伤看起来恐怖,但以吸血鬼的恢复能力,不过几日就可痊愈。倒是贺洗尘的伤口比较难以处理,渗出来的血珠混着冷汗滚下脊背,密密麻麻地疼。他灌了口朗姆酒,把短匕架在莱修脖子上,不听话的管家先生才乖乖拿起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他的衣服。
精巧的镊子在酒精灯上灼烧了几秒,便凑近血肉模糊的后背挑出细碎的玻璃片。贺洗尘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汗涔涔地撇过头求道:下手轻点儿。
莱修被近在咫尺的血腥味弄得下手没轻没重,咽了口唾沫,烦躁地瞪过去:闭嘴,否则咬你!他用舌头把尖锐的獠牙顶回去,口腔里泛起微甜的酸水。
我让你咬你敢么?贺洗尘反而嘚瑟起来,还没笑上两声,头顶的灯光被人挡住,黑铁十字架在他眼前打着转儿晃来晃去:让我来,你去休息吧。
橘黄色的吊灯蒸发了房间中的血腥气,地板的破洞被桌子挡住,星光从天花板上的窟窿倾泻进来,把奥菲利亚的白发融成月色,填平她脸上的皱纹,恍惚间她还是不谙世事的惠更斯小姐。
让开位置的莱修懒散地躺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事不关己地眯起眼睛,跟黑猫打盹似的,睡觉也睡得浅,一点儿动静就能让他立刻警觉起来。透过睫羽的间隙,他能看见贺洗尘从耳朵尖到脖子下红成滇山茶的颜色,不禁暗暗冷嘲热讽起来。
这个怪不得贺洗尘,他一沾酒就会变成这副鬼样子。房间里没人说话,他仰头又喝了点酒,于是胸膛也红起来,好像炉膛里的火漫上皮肤。
其实贺洗尘没想过去找默里和奥菲利亚,在他的计划里,砍掉金锁链后就可以溜之大吉了。寻常人分开三年只怕就已搭不上半句话,更何况一百年。与其故友对面却不知从何说起,还不如各自安好相忘于江湖。
但要贺洗尘眼睁睁看小姑娘抱着莱修哭,他可做不到!
去别人怀里哭什么,我在这里啊我在这里
贺洗尘忽然笑了一下,转头说道:上次最后看你那一眼,你也是这样哭得稀里哗啦。
奥菲利亚手一顿,玻璃碎片掉进铁质托盘的响声打破静寂。
没有小鱼干,要吃个苹果么?
好
距离王城还有一天的距离。「太阳与剑」的旗帜耷拉在闷热的空气中,骑士团走在林荫路下,愁眉苦脸,脚步沉重,完全没有年轻人的意气风发。只有拉法叶一如既往,连擦汗的动作也又酷又帅。
你们猜哪个才是惠更斯老师的未婚夫?西蒙忽然意味深长地撇了眼后头的驴板车,死而复生,真有趣啊。
无论哪个是,或者都不是,死而复生、灵魂倒错本来就是禁忌的术法,本部如果追究起来玛茜推了下眼镜,没有继续说下去,其余人却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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