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神与眷顾者(上)(3 / 4)
证件,审批转生和盖章批复中手忙脚乱。嘈杂起伏的,人影交叠,黑白雪花隐约浮现,他被催促过去,目光落在台前,稍微一顿。
漆黑的发丝逶在肩头,露出的一小截白净脖颈像是一片有浓墨洇开其上的阶下积雪,一缕碎发搔着脸颊,将柔和且带着毛茸质感的稚嫩线条修饰得模糊不清。身量实在单薄矮小,被不合身的漆黑大衣包裹得密不透风,在盖了章的证件推来时踮起脚拥入怀中,低头垂眸的模样比起致谢更像是凝思。
啊,是她啊。
他在战场上最后看到的那具尸体。活生生的模样比他猜得更小,最多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
小姑娘转过身,目光静静地掠过四周包括他在内的一切。前不久还空洞如玻璃珠的黑眼珠如今柔软潮湿,那是一双有溪流淌过的眼睛,反倒叫他不敢逼视。
他走过去,内心有种奇怪又柔和的情绪在滋长。这小姑娘的皮肤薄得透明,给人一种随时会在阳光中骤然消散只留下一地衣物的错觉。
他的预感在下一刻应验。
小姑娘突然脱了外衣,一转身朝着转生通道相反的方向奔跑,纤细的身体如一尾的鱼,灵巧地游入翕动人影组成的茂密水草林,纯黑的发尾凭空甩出透亮水珠,滴滴答答坠在他浅蓝的眼底。
一尾鱼在大厅内溅起水花,不大不小的骚动起伏着,命运神扶住额感觉偏头痛又加重了,开口时声音不由得尖锐了八分:“找回来!快找回来!就会给人添乱……”目光一扫停在他身上,理所当然地命令,“别傻站着啊你,快去找!”
他一回神,本能寻着骚动的方向追去,周围缺胳膊缺腿的人群纷纷退让,衣鬓摇曳中暴露一点跃动的黑发,仿佛带饵的弯钩若隐若现牵动着他的视线。轻盈的身影在敞开的大门一侧一闪而逝,他跟着过去,拐过一个角来到建筑物夹缝中隐蔽的角落,抬起的目光网住那尾逃逸的鱼。
“……”小姑娘完全被他的影子埋住,面色苍白,抬头戒备地盯着他,双手环胸缓慢地后退,直至后背抵上墙面,像只弓起后脊的幼猫。
“……别害怕,”他举起双手以示无害,话语倒出来得有点艰涩,他可不像母神那样擅长跟孩子相处,也清楚自己的形象完全没有能让人放心的温柔无害,只能尽量将声音捋成安抚的形状,“你不想转生吗?”
小姑娘没有放松,紧绷着双肩,半晌才点点头。
他稍微叹气,倒不是不能理解她的举止。眼下战乱暴动的世界对大多数人来说与地狱无异,尤其是这么一个才在战争中丧命的孩子,拼命逃离是再正常不过的做法。他弯下身,与她的视线齐平,尽量削减自己的压迫力,耐心告诉她:“对于你这样没有任何罪孽却遇难早逝的亡灵,命运神根据公平原则会在下一世给予优待,所以……”
小姑娘摇摇头,盯着他,沉默许久才小声说:“我知道,表上写了。”
她的声音像新抽的玫瑰花茎一样生着层娇嫩的刺,没有外表那么柔和。
小姑娘将怀中的证件和登记表小心地放出来,那模样让他想起放开松果的松鼠,吐出的话语一顿一顿:“上面写我会诞生在一个不受战争侵扰的家庭,天生会比普通人聪明一些……”
他小心翼翼的声音像生怕吓到她似的,“那为什么不愿意?”
“……变短了,”小姑娘攥紧衣角,声音变得柔软低微,眼眶周围渐渐晕开薄红,眼底浮起一层委屈的湿意,“身高。”
“……”他本该为这个相当孩子气的理由感到啼笑皆非,那对黑眼珠里逐渐积蓄的液体却赋予了这理由别样的重量,他不知该如何形容心下被熨斗烫过一般的灼疼,只是被不希望她流泪这个冲动支配着,手指本能地触到她的眼角,“别哭啊……身高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小姑娘眨眨眼,警惕地向旁边挪去。
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我认识你。”小姑娘缓缓说,目光落在他胸口的铭牌,“我死前……看到你在战场上。”
他稍微一愣,指尖残留的泪痕变得滚烫,“那是咱的工作,给你留下不好的记忆了吗?”
她诚实地点点头。
他再次开口,语气软和得自己都难以置信:“咱不会伤害你的。”
小姑娘低头躲避他的视线,半晌才嗯了声,几不可闻的声音卸去他一层重担。
他露出微笑,冲她伸出手,“乖乖跟咱回去好不好?”
比他小了许多的手半蜷着放在他掌心,温度较他更低。他合上手掌尽量把体温渡过去,起身那刻膝盖被她的声音绊住,“我能否请求您一件事?”
从他的视角只能看见小姑娘静静盖在睑上的眼睫,“什么?”
“我第一次到这里来……可能以前来过也忘了吧。”她平静地陈述,抬起的眼珠漆黑湿漉,“很神奇。我以为死后的世界应该更可怕才对,我想多看看。”
“这个当然可以。”他没思索几秒就爽快地给了答案。神没有完成亡灵心愿的义务,特殊优待某一个更是不合规矩,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