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5 / 7)
然圣诞节还没到,但这个礼物也没办法包装,你刚好也来了……」
是酢酱草,欧文家乡的国花。欧文感到胸口一阵惊动,暖流缓缓流入心里的缝隙,直到盈满。外头积雪皑皑,花房恍若孤寂世界中熠熠摇晃的一抹烛光。
「为了让它在冬天不掉叶还有开花,我花了好多心思,好在努力没失望!」麦雅靦腆地微微一笑,「原本想当欢迎你的见面礼,希望现在当圣诞礼物也不会太迟。市面上还有各种顏色的酢酱草,但我想只有纯绿的,可以把一些些爱尔兰带进你的房间。」
麦雅说得认真,花房里柔黄的光线在她眼里溶溶荡荡的。
欧文觉得神奇,起初他来这里是为了关心麦雅,反而找到了安慰。他捧着手中嫩绿可爱的酢酱草,像捧着心一样,温柔得不像话。
「欧文?」见欧文久久不说话,麦雅不确定地开口。这是麦雅第一次称呼他的名字,而非只称「先生」。欧文感到两人前所未有的亲近。
「谢谢你,麦雅。你不像从前那样害羞了,我们是朋友了,对吧?」
缓缓地,麦雅脸上展开难得的自在笑容。每一次看到麦雅笑,欧文也觉得心舒展开来,好像黑暗里某个东西破土,希望萌生。
「你知道吗,原本我过来是想关心你,你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结果我反而被你关心……你的盆栽让我想起我的家人,我对他们而言是任性的老么,老是让他们担心,但他们依然很爱我。这世界很大,如果没有思念的人会迷路的……迷惘的时候,哪怕只有一个人可以想念,我都可以因此找到回家的路。」欧文如获至宝地叹口气,舒缓一股窜上心头的鼻酸,然后笑道:「我会好好照顾它的,它是我的船锚,我可不能让它生虫。」
「我可以教你怎么照顾它。」麦雅立即回。
欧文哑然失笑,忍不住抓抓后脑勺,「这回换你当我的园艺小老师了。」
麦雅脸微微一红,又低下头来,低声说:「我才当不上什么老师,我学种花的时间很短,知识还不是很足够,花虽美但也要小心……」像是想起什么,麦雅原本舒展的笑容又倏地黯淡。
「对了,」话锋一转,麦雅从口袋拿出一枚圆形耳环,「刚在琴室发现的,我想应该是你的。」
欧文这才想起和芙拉达那个脸红心跳的下午,他答应芙拉达从此不再戴左耳后便摘下来,忘在二楼的琴厅了。欧文收下耳环,眼神一扫瞥见麦雅左手臂内侧大块的陈年旧伤,像树皮疙瘩一样覆盖苍白的肌肤,他还没问,敏感而心细的麦雅抢先注意到欧文讶异的眼光。他迅速翻过手,佯装自然地将袖口拉下。
「以前一不小心烫到的。」沉吟半晌,麦雅解释道。
他在说谎,欧文心想。只见麦雅眉头深锁,又变回晚餐桌上那副忧容。欧文忍不住一吐为快。
「为什么你总是看起来……那么哀伤?你有心事?第一天来我就发现你在阁楼关注我,我不明白你看我的眼光,你有什么话想告诉我吗?」
最后一句话点出欧文心底深处的疑竇。麦雅再怎么想隐藏,乾净又单纯的眼光总会背叛她,偷偷洩漏心机。
麦雅囁囁嚅嚅的,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一时箭在弦上。敲门声打断待要迸发而出的话。芙拉达进门。
「原来你们待在这!我找你们好久了……」芙拉达扶着门框嘀咕,「快进屋吧,外面这么冷,我烤了南瓜派。」
麦雅一下子换回原有含蓄淡漠的样子,她应声说好便低着头走在他们前头。芙拉达和欧文走在后面,她瞄到欧文手中的茶花。
「我不知道你对花也有兴趣。」
欧文摇摇头,想都没想就把花戴在芙拉达的耳上,「麦雅要我给你的,你这样戴真好看。」
芙拉达回以傻里傻气的微笑,然后摸走欧文手中的耳环。
「你左耳不戴耳环比较好看,那里只可以有我的吻。」说罢,偷偷地牵起欧文的手,藏在背后。
深夜,欧文辗转难眠。他咬着笔桿,低头写了几个字,接着又焦躁地把纸揉成一团丢进纸篓里,而这已经是第五张他不满意的诗了。
窗台多了三瓣嫩绿的盆栽,欧文凝视着它,心里一阵温柔便又埋首刷刷写起来。没一会儿他拿起纸,低声反覆读了几遍,才终于心满意足。此刻他才感到眼皮沉甸甸的,趴伏在桌上恍恍惚惚地闔上眼睛。
半梦半醒间,他又听见昨晚奇怪的脚步声。木板嘎呀嘎呀响,又是从客厅走出来,再往二楼走。
凛冽感从头到脚沁上直至心头,欧文彻底醒过来。连两日的怪声令他神经紧绷,浑身毛躁。他心一横,管他是鬼魂还是谁装神弄鬼,也胜过房间的庸人自扰。
欧文再度躡手躡脚地走出房门,走廊冷清,那个芙拉达形容的「守护家里的天使铜铸像」,此刻看起来也格外阴森诡譎,他觉得它看起来还比较像冥界引渡亡魂者赫密士。
客厅大门如他想的一样,半敞开,冷风徐徐吹出。欧文猜想冷风源自于后院……有人打开了后院的落地窗而没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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