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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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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奇忙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使君言之有理,我等受教。”

“换开水。”薛崇训放下熨斗,吩咐身边的胥役道,又饶有兴致地看着那玩意喃喃道,“金斗(熨斗)自汉代就有了吧,张判司您说是不?你一定知道这东西的来历典故。”

张奇先赞了一句“使君学识渊博令我等抬头不能观您项背”,然后才答道:“下官学识浅陋,未闻其故。”

薛崇训故作一副不信的样子道:“你是司法参军,经常和刑律打交道,会不知道金斗的来历?奇怪啊!这玩意最初造出来可不是熨衣服的,是……熨人皮肉,牢里爱用这个。”他回头看着换水的胥役,作了一个动作,“烧红了之后往人身上一贴,哧!”

那胥役被那声“哧”的喝声一吓,差点没把手里的金斗给掉地上了。又听得薛崇训笑道,“贴上去之后,立刻就能闻到一股味儿,像羊肉烤糊一样,然后那狱卒拿着金斗一推,一大块皮肉就掉下来了。张判司,你真没用过这玩意?”

张奇的眼皮子一跳,轻轻抚额躬身道:“咱们鄯州吏治清明,很少有严刑逼供的事儿。”

薛崇训道:“很好,很好,改日我给你写份奏折递上去,让长安都知道咱们鄯州有个好判司。”

“使君言重,使不得使不得。”张奇忙道。

这时薛崇训笑容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正色道:“牢里是不是关着一个同僚,叫陈石塘的人?”

“是……是……他本是鄯州地方团练官,犯了命案,杀害结发之妻,数罪并罚下狱待斩,刑部已经校核过此案了。”

“杀妻?”薛崇训沉吟道,“不是说他的妻子和人通|奸被撞破,他羞|愤之下才痛下杀手的么?”

张奇忙道:“案情曲折,一言难尽。通|奸之事毫无真凭实据,不足以为陈石塘杀人之罪开脱。查实真正之由,是他与同父同母的亲妹妹不顾人|伦|常|纲做下那难以启齿之事,方导致惨案发生,发妻通|奸不过是陈石塘的杀人借口而已。本案本应将石塘之妹陈珍珍一并下狱,但他一口将所有事自认下来,我等又念在一府同僚的份上,才只拿了他一人……本案卷宗记录详尽,证据确凿,要不下官马上给使君拿来一观便知,绝没有冤枉陈团练。”

妹|控?薛崇训听罢不禁汗颜,但依然不动声色地说道:“卷宗就别拿了,我不喜欢看那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只问你一个事儿:案发之时,石塘之妻和其部下独处一室,可有此事?”

张奇顿了顿,刚要说话,又被薛崇训打断了,薛崇训微笑地盯着他的脸道:“你在犹豫还是在琢磨?当然我相信你在我面前会实话实说,也相信你没受过别人的钱财。”

张奇忙道:“是,确有此事,但这并不足以断定通|奸之实……”

“行了。”薛崇训抬起手道,“带我去州衙牢房瞧瞧那陈石塘。”

“是,使君请。”张奇忙躬身说道。

于是薛崇训和王昌龄并几个侍卫胥役一块向大堂院子走去。这院里左右有七间办公室,称“七房”,有司功、司仓、司户、司田、司兵、司法、司士等七曹参军分别掌管,并配有书吏。衙门里的官只负责决策和命令,真正运转政府办公的其实主要还是那些小吏。牢房在七房南边,靠近大门的角落,地面上的房子是牢房;地下还有牢房,那里也就是死牢。

薛崇训等人去的正是死牢,只有一处出口,周围都用石头镶牢,被关在这里的人真是插翅难飞。除非那劫狱的人能先把州衙攻破并剿灭这里的守军,否则不可能把死牢里的人救得出去!

一走下那湿|漉漉的石阶,一股腐|气就拂面而来。顶上的石缝里在慢悠悠地滴水,“波波……”的声音虽小,却如滴在人的心坎上。石阶边缘上还长着青苔,张奇好心提醒道:“路滑,使君慢点。”

进了牢房之后,薛崇训有种寒气刺骨的感受,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周围点的灯也好像阴暗非常随时会灭掉一样。一个胥役在墙上取了一盏灯笼走前边,众人便沿着潮|湿的过道往里走。

走到一道锁住的木门前时,前边的人停了下来,大家也就跟着停下来。一阵叮当碰撞的声音响过之后,张奇喊道:“陈团练,快过来叩见咱们鄯州的新刺史。”

过得片刻,里面响起铁索拖动的声音,一个披头散发的浑身黑乎乎的人慢吞吞地走到了门口,连脸都被蓬乱的头发遮着看不清楚。瞧他那动作软绵绵的,估计是没吃饱……这时代的社会生产力有限,哪有许多多余的粮食养这些囚犯?也就是半饱不饱的给点吃的,拖住性命不死就不错了,如果家里能接济,也许能好过点。

那人不跪,也不说话,就这么呆呆地站在门口。

薛崇训回头问张奇道:“陈团练?”

张奇应道:“正是。”

薛崇训指着那人浑身无力的软绵绵的身体道:“挺有精神的……”

张奇:“……”

薛崇训继续说道:“可惜了一条汉子。如今大战在即,正是用人之际,他要是不犯案,上阵杀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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