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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尸者(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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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天边夕阳溶溶,夜风吹着草叶发出簌簌响动。

高草杂丛里,蜿蜒劈开一条逼狭幽深的小道。

身着灰衣的人,右手间握着一把短刀,修长的手指抵在刀锋处,指尖处已是被刻按到微泛白。

“先生?”

风有些凉,山间飞虫在低空中胡乱扑飞,在昏冥暮光中变成一团团的密集黑点。

张瑾殊偏头,长睫落下一道阴影,眼底的狠厉神色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化成一片:“怎么了?是怕了吗?”

他轻笑,将短刀攥得更紧。

怕……也正常。

但他们必须得进去。

这陌生的山野,他们已在那日上来采蕨菜时,走过一次。

他本就觉得这个山村里的人诡异。夜晚杀鬼,却戴着遮面的白色面具。既生杀意,下杀手,却怕到不远承担被鬼魂索命的后果。

涂州兵败,累累白骨被黄沙黑土掩盖。将士捐躯赴国难,死后本该记于史书,被后人称颂敬仰。但涂州的这些士兵,既在此不明不白地死掉,在死后更被这里的人当做恶鬼邪祟,妄图对其斩杀。

那坐在高台之上,睥睨掌控他们生死的孙乾朝,不仅意图谋反,私自豢兵,拨弄朝政,现在还瞒报战情。

可谓罪该万死。

进到村里面后,他既确认村里的人是战后存活的村民,亦发现了这个村子的不简单。

他们,怕是染了什么疫病。面黄肌瘦,肢体僵硬好似拼接的枯木。

同时,那些晃荡在他面前的人身上,好似都带着一股干燥的火药味。

他在那日本想上山查看地形,借山势探寻出去的办法,却在路上看到了一条小路。小路上好似经常有人走动,蜿蜒扭转看不清去向,但栀木却沿途长了一道。

那夜到来的女人,身上的腐臭味将栀木气息与火药气息厚厚的盖了一层。

看来,她所在的地方……

便是这里。

眼前是蒙了一层金光的山石,耳边簌簌响动着风吹落叶的声音。

张瑾殊沉沉地笑,沉稳而笃定的笑容好像能直抵人心,驱散一切犹豫和黑暗。

暮光撒在他身上,洒下一层浅淡的金华,连额前的发丝都好丝在发光。

虞知安看得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眼睛。

“那我们便快些进去吧,我们逃出来那么久了,只怕那帮人会发现我们。”

他们是趁着那帮人不注意跑出来的,她提心吊胆了一路,只盼着再朝喜找来之前,能快点如张瑾殊说的那般,占据他们埋藏火药的地位,扼住那帮人命运的咽喉,如此,方有一线生机。

感觉到身边人将她的手拉起,又将手掌覆了上去。

她彻底乱了,抬眸看他,只见那人垂着眼帘,目光汇聚在被衣袖掩住了,看不见全貌的十指之上,声线低沉带着宁心的惑人意味:“跟紧我,不要乱跑。”

进而握紧,垂下,十指交缠。

虞知安看不真切他的表情,只觉得自己从脸到脖子,每一寸肌肤都在发红发烫,热得她发慌。

下一瞬,她便被张瑾殊牵着快速往前走。

远处的蕨菜开得极好极盛,蓬勃翠绿,好似山间精灵随风展现万千生机。

谁也没想到,在那处地方的对面,会有这么一个如杀人窟般的地方存在。

黄黑色的山石上杂乱长着狰狞的杂草,中间一道木门突兀地埋在山石外。木门死死掩着,好似膨胀腐臭的木塞般堵住内里的污浊荤腥。

虞知安的手心已经出汗,不知是因被张瑾殊紧握后热的,还是因紧张而起的。

张瑾殊松开了她的手,谨慎地靠近木门,只听见细微的吵闹声。

女人……和男人?

男人拉着嗓子般说话,不清不楚的,唯二叁脏话隔门传出:“别吵了……妈的。”

他心下了然,伸手拍门,接二连叁地拍,紧张急促好似索命的念咒。

“是谁!”门内人大喊,“别拍了!他妈的!”

那人阔步冲上前,将门一把推开。

只刹那,张瑾殊手中纤薄如柳叶般的剑刃骤然显现,突地逼向那人的面门,随即一脚重重踹向他的腹部,那人躲闪未及,踉跄退步,下一瞬,剑锋映着黄光精准地割向他的喉咙。

血珠从伤口处争先恐后涌出来,细长深红的伤口看得人触目惊心。

在男人向后倒下的那一刻,一个人突然出现,一柄长斧狠厉地朝张瑾殊劈将过来。

斧头砍入皮肉,狠砍到骨头,鲜血霎时将那灰色布衣染得深红。

“张瑾殊!”她惊慌失措地唤他。

还有另一个男人!

张瑾殊好似痛到僵硬了身子,木了一瞬,下一秒,他倾身向前,翻转手腕将薄刃逼向那人。刀刃从眼睛处直划到下巴,霎时间皮肉翻卷,鲜血滚冒,痛到那人龇牙咧嘴。

“该死……”他豁口的嘴唇吐出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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