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髓 第36节(4 / 5)
?太后可临朝称制,可联合诸侯重臣废立君王,孤这样说,你可明白?”
殿中的上官照仍旧是怔怔的,一再重复着:“琅琅只有十二岁……”
“陛下十二岁的时候,已经懂得称病不视朝,逼我交出批红的权力了。你以为十二岁还是孩子?翁主身上流着源氏的血,源氏之中,何来十二岁尚且懵懂无知的人?侍中陪王伴驾,竟连这点都看不透,真叫人哭笑不得。”他霍然转身看向扶微,“上适才何不让他死?如此愚钝之人,留着干什么用?”
扶微的视线哀哀落在上官照的脸上,“因为我将他当作最亲近的人。帝王之路孤苦无依,难得有个朋友,我不想因为我的一时疏漏,害了他的性命。”
“可是陛下的这位挚友倍受良心谴责,恐怕不日就要出卖陛下了。”他冷冷打量上官照,“上不忍杀你,孤不好违抗她的旨意。如今只看侍中的意思,吵也吵过了,棘手的麻烦也已经解决了,自此若能一心一意效力陛下,那你便活着;如果这个坎儿再也迈不过去,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你可以自尽,孤将你的尸骨送回武陵安葬,也算对得起你了。”
天下之大,无路可走,上官照如今的现状就是这样。他呆呆看着少帝,几次嗫嚅,话到嘴边又咽下了。怯懦地走到她面前,又是漫长的沉默,最后才问:“陛下伤得如何?臣……死罪。”
扶微终于松了口气,先前不过气愤气哽,现在却觉得酸楚欲落泪。可是不能哭,将来这样的事只会越来越多,天天的哭,还有什么帝王尊严可言?
她勉力忍耐,和声道:“今日的事,过去便过去了,我不会放在心上,但愿你也一样。你和子清,皆是我膀臂,御前的侍中不会添减,你懂我的意思么?”
他慢慢点头,向她揖手,再没有说什么,却行退了出去。
寒冷的殿宇,像被冻住了似的。雪已经停了,天依旧灰蒙蒙的,两株灯树上烛火燃烧,只有微微的亮,照亮了帐幄一隅。丞相伸手过来,“让臣看看,究竟伤得怎么样。”
扶微避让了下,把手别到身后,“没什么大不了的,割破了点皮罢了。”
他却沉着脸,没有要放弃的打算。她没办法,只好把手递了过去。
汗巾一层一层包裹,血是止住了,但也渗透了那柳绿的绫罗。他轻轻揭开看,指根割出了连绵的口子,他气恼不已,“手还要不要了?再深一些,往后笔都握不了。”
她愁眉苦脸,“他要自裁,如果不阻拦,恐怕真的会死的。”
“那便让他死,侍中是用来为上办事的,不是用来婆婆妈妈的。”他的语调相当不悦,分明对上官照存了极大的反感,一面换了自己的帕子为她包扎,一面道,“当日你若听我的劝告,今日就不会把自己弄得这样被动。上官照此人难堪大用,你怎么不相信我?”
“那便将他杀了?”她嘟着嘴呛他,“你的那个好友连峥,蠢事办得少吗?一次又一次擅离职守,我都没有问他的罪,还不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他抬起眼看她,“上难道不应当奖赏他吗?他忠君事主,把臣都出卖了,所以多回两次京,也不算什么。”
扶微立刻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是啊,功过相抵,怎么好意思再追责!
他为她悉心打理伤处,下手已经尽可能小心翼翼了,可她仍是吸了口凉气,“真疼啊,先前倒没觉察……你给我吹吹罢,吹吹就不疼了。”
于是两人携手在木阶上坐下,他真的为她吹了两下,扶微忍不住笑起来,如果不参杂政治,丞相其实是个很温暖贴心的人啊!
“还疼么?”
她说不疼了,“已经好了。”然后顺势靠在他肩头,怅然叹息着,“我做这件事,很后悔。”
“下令杀盖翁主吗?”他倒显得平常,“可能臣是杀惯了人的,丝毫不觉得陛下哪里做错了。如果先前还犹豫,那么见了这封手书,就更加不当自责了。你不杀人,别人便杀你,政治不是儿戏,既然已经无法回头,那就肃清道路,让自己走得更加顺畅。”
前两日他留在小寝,夜里曾经和她提过翁主的事,换做以前,不需她下手,他早就决断了。然而现在不能,得顾及她的感受,好多事要容得她自己做主,如此才不会伤了彼此间的感情。她在学着做一位霸主,以前他断不愿看到这种情况发生,现在却不然。他愿意扶植她,做她脚下的一抔土,一块砖。不论将来自己是否能和她走到底,至少不让别人扳倒她,说得透彻些,毁也要毁在自己手里——可能这也是她的心声吧。
他偏过头,在她额上吻了一下,“陛下为什么一定要让上官照动手?臣知道,陛下左右已经凝聚了不少力量。缇骑、禁卫,好些在你手中,只要想动手,完全可以越过上官照。”
她抱着他的一条胳膊,浑身放松下来便懒洋洋的,有些犯困。
“相父以为呢?”她闭着眼睛说,“请相父为我剖析剖析。”
这位少帝,不是喊打喊杀的莽夫,是懂得打心理战的将才。如何将一个你拿捏不住的人妥善留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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