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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敦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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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黎见卿今晚只喝了一点点酒,但她还是装模作样地买了一盒解酒药和矿泉水。

走出药房,黎见卿看向后车厢。

说起来,庄亦文也是仪表堂堂,但陆微之好似总有衬得他人像配角的能力。

他湮没在阴影里。

黎见卿恻隐心动,不计前嫌,走过去,敲了敲车窗。

车窗降下,昏黄的路灯照亮了陆微之的侧面轮廓,黎见卿把药和水递了进去:“你应该也需要。”

很久之前,她生理期不舒服,在陆微之面前耍大小姐脾气。他难得纵容,绕远路停车,进便利店买了一瓶她指定要喝的草莓牛奶。

当时她趴在车窗,听着雨声,注视着雨幕下他的背影,内心惶惑又安静。

陆微之回来,也是这样,将牛奶从车窗递给她。

陆微之垂眸,黎见卿的手指白皙纤细,握着瓶身,指甲没有装饰,干干净净的淡粉色。

纯净水只有冰的,液化的透明水珠晕得她指缝湿润。

手会记录下一个人隐秘的变化。

黎见卿娇生惯养,手部的每一寸皮肤都是柔嫩的。

现在她的手依然纤长漂亮,但虎口、指关节和指侧有一层茧。

这是她经常性地持握相机和执笔留下的。

陆微之看向她,对她的好心似乎存疑。

黎见卿说:“就当作还给你了。”

她递进去,陆微之过了一会儿才拿。

短暂的时间差,他们之间的暗流像车窗内外交换的冷热空气一样涌动,无形无声,不至于使庄亦文起疑,但

陆微之温热的气息,像沸水的蒸汽,漫过的地方都有灼伤。

她是有记忆的人,他的呼吸,不止现实地落在她的手背,也在回忆里落在她的胸口、腿间。

黎见卿问心有愧,飞快地把手收了回去。

陆微之单手扭开瓶盖,喉结一滚,吞下了药片。

黎见卿也回到了座位上,地址已经输入导航了。

汽车沿着弥敦道前行,穿越维多利亚港,驶向半山区。

黎见卿到香港以来,过的不是有钱人家小姐的生活,很少涉足这一富人区。但她靠着窗往外面望,沿途郁沉沉的景物,似曾相识。

她十九岁最后一天的晚上,陆微之带她回了家——那是她度过最疯狂的一个生日的零点。

车在旧山顶道的住宅区停下,而今天她不需要再下车了。

周文等在路旁,在看到副驾驶的黎见卿的时候,脸上出现了一点愕然。

“黎小姐,好久不见了。”

周文很快恢复了表情:“谢谢你同庄先生送陆总回来。”

陆微之迈下了车。

他其实不需要接应,是饮酒过度不太舒服,但步伐很稳定,西装挽在臂间,朝庄亦文点了点头:“多谢。”

庄亦文笑着回:“客气了。”他转而问黎见卿,“lyte,你是回家还是回办公室?”

是一种对两个地方都很熟稔的语气。

车前灯驱散暗色,陆微之微停,随后离开。

车厢里温郁的酒气散去,黎见卿却像是微醺,她慢半拍地答:“回家。”

回到了家,黎见卿在玄关踢掉了高跟鞋,光脚走进客厅,瘫倒在沙发上。

陈曼姿抱着海狸,从她房间走出来:“回来了?”

她看出黎见卿兴致不高:“怎么不开心,和庄先生约会不顺利?”

“这不是约会,只是个饭局。”黎见卿竖起手指,纠正她。

陈曼姿抚摸着海狸:“那是因为什么?你又想起那件事了?”

一年来,黎见卿心绪黯然的原因,不外乎那件事:“你没有违背新闻道德,不要太自责。”

黎见卿读研期间写过一篇深度报道,受访对象是一位遭受到职场性侵和精神控制的女生。报道登出后,引发关注,女生承受不住纷纷扰扰的质疑和争议,在家自杀,抢救回来后变成了植物人,现在仍在住院。

“没有。”黎见卿闷闷地说,“但我想起另一件事。”

当初她和陆博西恋爱,又半途和陆微之一起。

陆博西知道此事,因为接受不了女友和哥哥的关系,在盛怒之下提了分手,过了一段放任堕落的日子。

黎见卿听说陆博西醉酒玩飙车,赶过去劝阻,却被他强行带上了车。

京州大雨,陆博西车速极快,黎见卿坐在跑车的副驾驶上,几乎魂不附体。

最后,车撞上高速公路的防护栏。

黎见卿和陆博西被送往医院,他在撞车时打了方向盘,侧翻发生在他那一边,他受伤的情况比黎见卿严重得多,在生死的边缘,差一点抢救不回来。

“难怪你对开车有ptsd了。”

陈曼姿只知其一,当这个故事是普通情感纠纷,不知道家庭伦理的部分:“那你前男友现在怎么样了?”

“在美国读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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