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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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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vy不懂客人被开罚单我有甚么好高兴,这丫头为人和小棋一样直接,不解地问:「噢,我知道了。但是这有甚么好笑?」

我摇摇手,晃回厨房去了。小丫头说话声音太大,唐家祥一定也听见了的,他就会知道我在笑他。想要生蒜蓉?你自己磨自己加吧。

唐家祥鍥而不捨,噢,其实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试探我,总之,第六天他紧接着点了每週一次的不定时特别推介,薄盐香草烤鸡胸。

这一招相当狠手,我看了忍不住当场骂出声。菜单上依然没有私房註记,但我看得出他居心不良,因为这道菜的「frederick私房版」,并不是加点调味料那么简单。

事情要从这道菜的困难说起。这道看似简单的菜我自问还在拿捏,正因为简单,稍一不慎味道便走样。鸡胸必选玉米饲养的走地鸡,通身泛着淡淡金黄色泽,纤维饱满结实,肉汁香气四溢;盐巴为了成本考量,便选了较低价的地中海盐。我曾与唐家祥讨论许久,如何用厨房里有时不灵光的烤箱焗烤、使软骨柔韧而又不致带来火气?我时常校准烤箱计时器,又控制鸡肉解冻时间,为甚么万事齐备,有时烤完的肉质就是柴了一点?

那时他并没提出关键性的改革方法,他的贡献仍旧是把失败的作品尽数吃下去,不过,他也提议鸡肉醃製时只用香料,不加盐巴或酱油等含有盐份之物。我自然知道这样做能令鸡胸更多汁,可是本地客人吃惯了调料醃製后再烹调的口味,这种烤熟再洒盐的作法,怕被客人批评为不入味。

唐家祥那时赖着脸说:「没关係。记得我点的鸡胸单用无盐香料醃製就好。五分鐘也行了,我要吃鸡肉的原味。」

我白眼:「半成品是早醃好的,其它的存货都在仓库里结着冰,谁管得着你要不要加盐?」

唐家祥笑得很轻松:「你明明每个晚上收到我讯息的,明明知道我第二天要去哪,也知道我甚么时间会来找你。你一定不会忘记为我解冻一块鸡胸的。」

他把失败成功作品一股脑吃下去后总会有满足的甜笑,这振奋了因为作品水准不稳而一度沮丧的我。如果那笑容也能算是贡献……唉,这是不可或缺的贡献,这是。我很想承认,但是我又不能。

现在他又来点这道菜了。我取出上午解冻好而未经醃製的一块鸡胸,盯着不动。

那个夜晚之后,唐家祥音讯全无,我怎能知道他哪一天会上门。我只是……只是会在每个供应薄盐鸡胸的日子,总额外解冻这么一块未醃製的肉,然后,在黄昏闷着头蒸熟这块不曾被唐家祥吃掉的肉,撕成鸡丝……拌白饭吃。

小棋暗中观察了几个月,忍不住问我:「你每星期都要多解冻一块鸡肉,为甚么?」

「我在研究台湾鸡肉饭的创意作法。」我头也不抬地扒饭。

小棋不买帐,「这碗饭一无鸡汁二少滷汁,算甚么鸡肉饭。再说,鸡肉饭算甚么融合创意料理,哪个客人会来我们餐厅吃!」

「我就真的开发出鸡肉饭来给你看看!」我赌气说。

如今,额外解冻的鸡胸肉忽然又有了用武之地。我很同情地拿着那块肉,好像在看着苦守寒窑的王宝釧,我拍拍它弹性极佳的表面:「喂,你说,我要不要让你和外面那个人见面呢?」

鸡胸肉自然没有答我。

我又问它:「那你说,那个人看到你,会怎么想?会不会嘲笑我傻?」

鸡胸肉还是很沉默。

我再问:「你想进烤箱还是想进蒸锅?进烤箱就是他吃,进蒸锅是我吃。你选一个,自己跳下去吧。」说着将它放在砧板上,把蒸锅盖子和烤箱炉门分别打开。

鸡胸肉不动如山,一点也没有主动跃入哪一个器具的意思。

我说:「哪,我给过你机会啦。是你自己不选的,那我……那我就……」我一咬牙,一把将鸡肉抓起,正要将它放进拌好无盐香料的小碗里,出餐窗口揭开,ivy送进一张别桌客人的菜单。这一瞬之间,我看到唐家祥在座位区低头看报,夏日薄衫下的肩背曲线一览无遗。

还是那么好看。

我忽然怒气满怀。好久不曾倚在那副肩背上打瞌睡了,不曾在急驰之间伸着下巴捣乱似地在上面磨蹭,那晚我到底做错了甚么,令你不肯让我再靠近你的肩膀,连看也不让我再看见一眼!那种事,你也有份,只有我一个人干得出来吗?我向你道歉那么久,你嘴里说不怪我,又为甚么要人间蒸发?

心意已决,我将鸡胸肉扔进了蒸锅,盖上锅盖,开炉煮水。本主厨决定,这块肉要做鸡肉饭!

然后我拿出已醃製好的雪藏鸡肉,划了两刀,刻意在上面多涂了两层盐再放进烤箱。咸死你,渴死你,你以后都不要来最好。

这记反攻似乎很有效。我不知道那块加料鸡胸肉有多难吃,虽然看它出炉的样子就知道挺可怕,活像福马林标本。总之,唐家祥一个星期不曾再上门。倒是有几名他的同事来过,对于这些无辜的路人,我不会冒着口碑崩坏的风险去得罪的。相反地,我把唐家祥私房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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