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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华切断通话,随手将手机拋在床上,人顺带一併倒进床里,把脸面埋的扎扎实实,几秒后又像条会怪叫的巨虫边叫边蠕动,吵了好半晌才起身抓了衣服进浴室盥洗。

在等冷水转热的过程,程华彷彿又经歷了一次被一盆冷水灌顶的感受。下午怀着满心热诚与情意打算正式展开追求,谁知道季慈抢先拒绝,毫不留情的几个字就让他嚐到令人难以忘怀醍醐灌顶的滋味。

水转热了,氤氳的水气包围着他,将白色墙砖蒙上水气,镜面也雾的看不清真心。程华不明白,季慈明明渴望被温暖包围,却又矛盾的推离了他。

为什么?

接下去,他该怎么做?

方才电话中季慈的声音并不如往常平和,他的声音有些发哑,语速也较平时快,仔细想想电话开头那段诡异的沉默代表着什么?

他认识季慈不知不觉也三四个月过去了,季慈是个彼此之间毫无往来,光站在那亲切微笑的说欢迎光临都令人感到喜欢的人。他不爱间聊、不会说话技巧、不会说谎,但他很直,说出的每句话都是他的真实感受,虽然这些真话仅只是他思绪的冰山一角。

程华知道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块不愿碰触、不愿吐露的地方,就像他年少时跟老爸交恶的那段歷史一样,这是一种作为人的防御机制,能遗忘则遗忘,能不说则不说,到头来累积的事物越多,就越是只苦了自己。

季慈的声音就长这样,尤其是在刚才,和昨天的游乐园,格外明显。

他那时候说什么「不明白爱情真正的样貌」,到今天晚上先是落荒而逃,后是故作镇定拒绝,一切的一切都不对劲,不想谈爱、不想谈感情,却又用一脸嚮往跟迷惘疑惑的神情表示对婚姻的期盼。

他猜想,季慈不是不懂爱,他就是太懂了才会拒绝,对婚姻跟爱情的比重感到无措,他在害怕,害怕爱情本身。

现在的季慈跟当初的他几乎是一个样,这样的对象要他怎么能够不心动,要他怎么能够因为被颤抖地拒绝而放弃。

季慈又爱又怕又期待的事物,程华自认给得起,拿得起放得下,痛过也不害怕下次,他能给的,季慈可以接受到什么程度呢?他又要怎么做,季慈才会不再将他拒于门外。

程华冲掉身上最后一丁点的泡沫,关水抽过浴巾拭净身上水痕,持续运作的抽风机将雾气抽离,白色墙砖跟镜面渐渐变得清晰,匯聚起的水珠也滑落了。

他懊恼的吹完头发倒进柔软的床被,翻来覆去的想:这不是最难的对象,却是让他最容易无措的人。

睡着前程华做了个如梦幻想,若是能跟季慈走一辈子,就算是他曾经失望的家庭,也在一瞬边变得令人期待。两人一起做家务、一起当沙发马铃薯,抱在一起聊天,煮煮饭、斗斗嘴,洗个澡、滚个床,然后幸福愉快温馨的相拥而眠──

想着想着便嗤嗤的笑出声。

他人的失败不表示自己会失败,爱情跟婚姻不都是同样需要觉悟而努力维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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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华整理好心情重新出发,他体内充满能量,结果能量先被繁忙的工作消耗了大半,搞得他外貌憔悴,照镜子时萌生了新策略,又因这週工作忙,刚被拒绝的情况下刻意不打电话给季慈,仅在睡前传讯息说声晚安,提醒夜凉注意身体,压抑再压抑后脸色就更憔悴了。

程华前一晚特地告诉季慈要去接他,他紧盯讯息是否已读,盯得眼睛都酸了,系统才跳出已读字样。接着细数时间,季慈竟花了比平常多一倍的时间才回应说好。所以现在程华坐在车里,停在老位置能清楚看见百货公司后门每个走出来的人影。

季慈出现时身边跟着一个同事,那同事拍了拍他的臂膀,甚至还搂了他一下,程华坐在车内险些衝动地按喇叭,他内心的小鹿差点化身为发狂的麋鹿。

好在季慈很快地退开身,抿嘴一笑像是说谢谢,转身往他的方向走来。

程华花几秒鐘整理好情绪,让自己回復到有点沮丧的状态,毫不意外的在季慈打开车门坐上来转头看他的脸庞上察觉一丝错愕与懊恼。

令程华好奇的是,季慈的嘴角边藏着一抹愉悦?

「晚安,好久不见。」实际上根本没多久,但没有见面、没有电话连系的这几天,确实让程华感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寂寞。

「晚安。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么难过。」季慈安静地坐好,还没系上安全带先说了抱歉。

程华心上一酸,他是希望季慈可以柔软点,但不是这种样子。觉得自己做得过了点特意将笑容延展的更开些。「没事,工作忙,顺便换个形象,不要想太多。」

季慈望过来的视线带着探究,认真凝视他的双眸被照得摇曳闪烁,程华被他盯得浑身不对劲。每次跟季慈在一块,特别像青少年初悸那般,动不动就心思浮躁、心跳加速,从耳根泛热到指尖,直想伸手摸摸人。他只好不自在的转开视线,偷偷深呼吸几口,殊不知这样反而落实了季慈隐晦难言的愧疚。

程华整理好情绪,终于表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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