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3 / 3)
“姜颜,你是谁家之女?”朱文礼观摩她许久,甚至不自觉得微微倾身靠近,如此问道。
夏风卷帘而入,吹散一室的沉闷与燥热。姜颜微微抬首,清晰答道:“回殿下,学生乃兖州府宁阳县令之女。”
“原来是你。”朱文礼露出恍然的神情,又重复了一遍,“原来是你。”
说罢,他想到什么,又侧首对随身太监道:“将我惯用的徽州松香墨赠与她,再加象牙镇纸一尊。”
姜颜再行大礼谢恩,嘴角微微上扬。她能感受到苻离的视线片刻不离地刺在她身上,那双总是清冷倨傲的眼睛,终于在今日流露出了不甘和斗志,与曾经屈居第二的她如出一辙。
苻离盯着她,一如初见时那般探究。
姜颜将松墨置于案几上,不动声色地回视他,亦如初见时那般大胆。
那日为苻离研墨时她便说过:她想要的东西,终有一日会靠自己的本事得来。
与劳什子苻家玉环无关。
苻离看姜颜的眼神有些不同了。
在会馔堂用膳,姜颜能感觉到一道视线从背后投来;在馆内读书练字,亦有一道视线从身侧投来;偶尔偷溜去广业堂后僻静的花苑里夜读,白衣少年抱剑而立,探究的视线透过叶缝和月光投来。
苻离时时刻刻关注她,像是得到了一个什么新奇的玩具,只是那眼神不再冰冷倨傲,而是带了几分难以捉摸的温度。
姜颜偶尔察觉他的探寻,回望过去,苻离便会若无其事地调开视线,垂眼去忙手上的事情。待到她转过头去了,他又继续观望。
总之,很是扰人心境。
这日散学,姜颜刻意留到最后才走,苻离果不其然岿然不动,似乎在与她进行一场无形的斗争。
夏日烈阳如火,窗外的绿荫都晒得蔫蔫的失了水分,蝉鸣此起彼伏,聒噪绵长。馆内四面垂下的竹帘却像是一道屏障,将所有的声响、热浪全部拒之门外,只余下沁人的阴凉。
反正讲学的博士、助教们都走了,馆内无闲人,姜颜一手撑着额头,歪身靠在书案上,扭头望着端正练字的苻离,从书卷后露出一双带着笑意的眸子。
盛夏的阳光从竹帘缝隙中投入,在苻离眼眸处留下一道窄窄的金粉似的光,当他抬眼的时候,那光便洇入眸底,如深邃的寒潭月影。他穿着一身轻薄飘逸的夏季儒服,却遮不住眼里的英气,像是个少年儒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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