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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入昏迷的云芽躺在疾行的推车上,双眼紧闭,嘴唇干裂,生命的迹象仿佛被抽得所剩无几。

初次见面时灵动的姑娘,到此刻,竟惨白单薄如将死之人。

嘱托最有权威的外科医生主刀,推车被医生和护士推进了手术室,手术室门迅速合上,红色的指示灯“噌”地亮起,显示出“正在手术中”几个冰冷冷的大字。

紧跟过来的陆淮愣愣地站在紧闭的手术室门外,空旷的走道上凉飕飕的,只剩下他一人。

人世间所有能使他欢愉的人和事似乎都在这一刻剥离而去,尽留下浓郁哀愁的内核。

手掌心一片粘稠。他目光恍惚地瞧着面前紧闭的门,楞了许久,不经意间抬手,触目所及是一滩血,一半已冻得干涸变暗紫,另一部分还在凝结。

这是刚刚抱云芽上推车时沾到的。

她脚上破了好几道口子,冰棱渣刺进去,一直在流血。

血,全是血。

这血里似乎伸出来一只渗人的手,重重刺进他的胸腔中,揪住他的心脏,恶狠狠地拔起,反反复复揉捏、搓弄,然后将他掏空。

撕心裂肺的疼,长长久久便只剩下麻木。

脑海里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那是他极力想去遗忘,却又不得不在午夜梦回中频繁忆起的场景。

几年前,也是在医院。他站在一扇手术室门外,在漫无天日的等待后,手术室门终于开了,但他迎来的不是啼哭的婴孩和温柔的妻子,而是双眼紧闭的爱人和两条还没来得及呼吸就已逝去的生命。

从希望的枝桠上被飞来一脚狠狠地揣进绝望的深渊里,原来只需要一个短短的夜晚。

一夜之间,人没了,家崩塌了,世界毁灭了。

难以言喻的焦虑感层层包围住他,太阳穴针戳一样的疼,他痛苦的闭眼,像被塞进泥淖里,快要窒息。

那种无力的眩晕感再次侵袭而来,他一时间控制不住身体平衡,脚下一个趔趄。慌忙中撑住旁边的墙,蹒跚地走到扶梯口,另一手则沿着裤边颤颤巍巍去摸睡裤口袋,好半晌才发觉里边空无一物。

他竟忘了,自己已经两年不抽烟了。

云芽不喜欢烟的味道,他刚开始只在屋外抽,后来发现哪怕远远闻到衣服上的烟味她也会忍不住皱眉,就尝试着把烟戒了。

那些吞云吐雾消愁的时光,在指尖忽明忽灭的烟圈,早已被丢进回忆的角落。

“陆总,披件外套吧,”穿着白大褂的张院长寻到站在通风口满脸黯然的陆淮,匆匆忙忙赶过来,手里拎了件崭新的大衣,关心道,“令夫人还需要照顾呢,你可别先病倒了。”

张院长体贴地把衣服递过去。陆淮的大伯是省里某个高官,很器重陆淮,知道这层关系的人都不敢对他怠慢。

此刻的陆淮才意识到自己一身睡衣,而且衣物上四处脏渍,瞧起来真是狼狈不已。

“张院长,劳烦你了。”陆淮道谢,接过衣服穿上。

张院长见他眉头紧锁,一时无声,不由得又忆起了几年前那件事情。

陆淮的前妻梁橙是在市医院接生的,其实梁橙的身体状况偏虚弱,怀孕的情况对母子来说都是高危,可因为太喜欢孩子的缘故,她冒着风险也坚持要生,结果生产的时候大出血,一尸叁命,无力回天

当时一直等在外边的陆淮得知噩耗后,闯进死寂的手术室里,撕心裂肺地搂着妻儿,嚎哭了一个晚上。

听闻此事者,无不怆然落泪。

……

这陆淮何其幸运,家境殷实,事业又蒸蒸日上,本该是意气风发的一个人,可他又何其不幸,年纪轻轻便遭受那样天大的打击哎任谁也是扛不住的。

今天这位夫人他曾在婚礼上见过一面,听护士说送医院来是因为自残,这又是为哪般?

虽然好奇,但张院长也不好深究,只得暗地里唏嘘几声,抬手拍拍陆淮微垂的肩膀,安抚道,“去我办公室休息一下吧,令夫人情况比较稳定,手术结束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不必了,我就在这儿等。”陆淮眼睛直直望向手术室,摇摇头。

张院长也不好不再劝,离开时道,“需要什么尽管和我说。”

“谢谢。”

凌晨一点,手术室的灯灭了。

主治医生走出来,摘掉口罩,对他道,“令夫人属于二级冻伤,回温后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双脚割伤也不深,未伤到筋骨,精心疗养护理后不会留疤。”

陆淮吊了一个多时辰的心终于回归原位。

云芽从手术室推出被送进了高干病房。

除皮肤红肿外,她身上还有大小不等的水疱,像浑身长了冻疮,势必要忍耐较重的疼痛。昏睡中的她难受得隔几秒便身体翻来覆去,眉头无数次解开又拧起。

陆淮坐在病床旁边的凳子上,心疼地从被毯里握住了她正输液的手,另一手则轻重适中地给她按摩,减缓不适感。

凌晨叁点,云芽手动了动,缓缓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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