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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狡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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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黑马车停在柴扉前,少年刚撑伞出来,见他抱着个衣裳单薄浑身湿透的女子跨进院门,嘴张得险些没合拢。

“赤鸫,烧两桶水,再温壶酒来。”

他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前路,直到走进卧房,关了门,才低头看她。面色和纸一样白,墨色头发披散开来,脸藏在里头,单薄轻俏,根本就不像传闻中的祸水。

倒像是他从前捡回山的脏兮兮流浪猫。

这就是白日里那个骑在他身上胡作非为的女人?

他觉得有些错乱,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却无法指认,千头万绪,竟比没见到她时更迷茫。难道自己在宗门修行十年,下山仍旧是个会被皮囊所迷惑的凡夫。

但若真是人们口中所说的那个权势滔天、万千荣宠集于一身,和暴君萧寂狼狈为奸的长公主,她又何至于沦落至此地步。更何况还在议婚。一门今日刚定下的婚事,而决定婚事的是两个男人,没有她置喙的资格。

难道这就是她白日里出去做那荒唐事的原因?

他眼神漫无目的地在她身上逡巡,继而就看到她脖颈处明显的红痕,深浅蔓延开去,直到领口深处……

等等。

她里面没有其他衣物,只有这件外袍。

那么那贴在他胸口起伏柔软的就是——

他闭了闭眼睛,而萧婵貌似还昏沉着,对所处的境地毫无知觉。

而此时赤鸫敲门,压着嗓子很刻意地告诉他水已经热好。来不及辩解时,萧婵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是何处?”

她甚至没看他的脸,而是四顾房间内。半晌才转身感激一笑,又是温柔恬静人畜无害的表情。

“是公子救了我。”

他又恍惚了。

难道她没认出自己?或是说,白日里她根本就是随便抢了个人,绑了锦带在眼睛上就带进帐子里,连脸都没看清,就做了。

荒唐。

实在荒唐。

他不愿再看她那张无辜又素净的脸,回身开门,把赤鸫摆在门前的漆盘拿进来,发现对方贴心地准备了两壶酒,两个酒杯。

“公子。”赤鸫还在门口踌躇,看热闹的心思居多,帮忙的心思几乎没有。

“去吧,此处有我。”他向外说话时,瞧见她下意识躲到他身后,手指拽着他袖口不放。

“外头大雨,路过遇见的,不是什么……你且去吧。”

他揉了揉额角对赤鸫又开口,语气冷漠许多。那拽着他袖口的手听见这句话,就讪讪地放下了。

袖口挪开时,他觉得哪里错了,但无法指出。

回头看她正扶着桌角去拿酒,单手还要攥着领口,把松散的外袍拉紧,不然随时会滑脱。浑身哆嗦,眼里又是浮沉的水雾,晃晃悠悠,不知道是不是要哭。

他越过她的肩去拿酒壶,帮她倒了一杯,递到手里。

萧婵抬头看了他一眼,流浪猫似的谨慎审视的眼神。他被那视线盯得偏过头,才听见女人开口,声线时不时让他想起白天的事。

十年宗门待得他断绝尘欲,但也不是全然不知。有人的地方就有腌臜,清修之地也不例外。从前,他是眼不见为净。

今朝这劫数却径直找到他头上来了。

“不是无礼……手冻僵了。”

她声音轻浅,尾音还在抖。

“拿不动酒杯。”

他轻叹一声,把杯子端起来,送到她唇边。她仰头饮尽,却有几滴顺着嘴角滑落,滚到颈项深处。

他眸中神色陡然变深。

萧婵捕捉到了那神色变化,眼中狡黠一闪即逝。

十年前她险些亡命于先皇猝然逝世的宫斗中时,曾学会个道理。

藤蔓是上天的弃子,因此藤蔓想活下去,要靠韧性、谦卑,和长久的恒心。

眼前这个身份扑朔迷离、拥有利爪尖牙却选择了不伤害她的男人,未必不能成为她日后刺向萧寂时,可堪利用的棋。她择人的眼光一向准,从未赌输过。

方才大雨里看到他伸出手时,她就这么决定了。

就算出卖自己的色相也无所谓,这人她就算杀了,也不要他站到萧寂那边去。

“还是冷。”

他果然闻言又帮她倒了一杯,递到唇前。萧婵却往后退了一步。

他下意识上前一步,两人离得近极。

她低头啜饮,唇角状似无意划过他的手。

他没有躲开。

萧婵心中冷笑,觉得他不过如此。

而对方就在此时开口了。

“姑娘,在下有一事请教。”

她两杯酒下肚,终于略恢复了些体力,却看见他让出一条通路,又帮她打开了门。

“若是一守法的百姓,光天化日走在街上,却被豪强掳去欺辱,那豪强事后说她有苦衷,敢问姑娘,你若是那被害的百姓,当拿这豪强如何。”

萧婵不做声了,她手扶着桌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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