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错事了,她真的做错事了。
她那少得可怜的微薄心计,算计不了那些高高在上的天潢贵胄,只算计了一个喜欢她的傻和尚。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他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凝心跌跌撞撞地回了暖花阁,此后大病一场,鸾娘将她藏起来,承嘉王府虽发现人跑了,但没有身契也没法发作,王妃见人没了倒是快意,无意再追究。
可是没有结束,凝心病愈之后便开始恨,她恨承嘉王骗了她轻贱她,她恨自己贪图富贵作践了镜顽。
她开始试图复仇。
凝心已是自由身,便在暖花阁同鸾娘打理事务,她悄悄开始筹谋,暗地里打点了不少花娘陪承嘉王府的人,甚至伸手到了左派的官员中。
她要承嘉王不得好死,要那些欺辱她的人通通自食恶果。
当今天子年事已高,承嘉王虽是懒散王爷,但皇帝为了即将继位的太子也不得不斩草除根,否则也不会将承嘉王下放至苏州。
凝心在等那个机会,她现下有足够的耐心,也有足够的野心。鸾娘给了她这个机会,让她慢慢接手暖花阁,只在外头撑场面,暗地里的生意都由她打点,她也借机在不少官员身侧安插了人手。
不过一年她便存了不少积蓄,虽然大头都在鸾娘那儿,但她不再追求金银,只盼攒够了钱去全宝钱庄赎回一物。
一年前和尚当的剑?阁主隐在面具后,听到此言仍旧笑了:这位姑娘恐怕有所不知,在此处当的剑都是已折的断剑,你买回去全无用处。
我可以重铸。凝心坚持道,命人打开木箱,赫然是一万五千两白银。
姑娘,断剑焉能重铸?阁主似乎敛了笑容,语气冰冷:你可知剑于持剑之人来说,无异于身体的一部分。我要他们在我面前折去佩剑才可进行交易,为得就是看人忍痛折去剑心,这不是断剑,而是弃下的剑心。否则你以为一把剑又怎值千金万银?
姑娘不懂剑,似乎也不懂折剑之人,这把断剑还是留在此处罢。来人,送客。阁主难得发了脾气,冷言送客。
凝心虽已脸色发白,但仍旧坚持道:阁主莫恼,我是不懂剑,也不懂持剑之人。
她忽然低下声音,真心实意道:我欠他,才害他折了剑。我不懂断剑不能重铸,但我仍旧想赎回去,我想留个念想,还望阁主成全。
阁主想起一年前那个古怪的和尚,看着眼前美貌女子,还有什么不懂,情债罢了。
来人去拿剑。阁主不愿看这些男女纠缠的孽债,吩咐一句便离开了。
多谢阁主。
凝心终于拿见到那把剑,往日镜顽持剑的身影似乎浮现在眼前。她颤抖地看着这把毫无光彩的长剑,想起那年镜顽拔出剑挡下那刀时的模样。
纵使故剑情深,可断剑焉能重铸?
她留下那些银两,将剑带回住所挂在床前。
镜顽仍旧潦草地四处漂泊,这一年他在西蜀救下一流浪的哑女,彼时那哑女正被其他乞丐欺负,浑身脏兮兮的,蓬头垢面被人欺负也无处可避。镜顽摘了一根树枝,几下便拨开那群乞丐将她带走。
那姑娘如同山野里的野兽般,看向他的目光是全然的警惕,他用为数不多的铜板给她买了包子买了一身布裙,递给她时她一把抢过包子吃,布裙却仍旧不要。
镜顽试图同她交流,发现她根本不开口,才惊觉她是一个哑巴,一时之间更为怜悯。
于是他请了两位慈祥的阿婆替这哑女沐浴更衣,给了她们身上所有的铜板,希望她们能善待那哑女。
可当镜顽走出城镇,才觉身后一直有人跟着。他回头,是那清洗干净的哑女,面容秀丽,穿着那身雀梅布裙,不声不响地跟在他身后。
施主你跟着贫僧没法得到安置。镜顽轻声开口。
哑女不语,仍旧跟着他。
镜顽面冷心热,见她跟着也不忍让她走,便决心替她治好哑疾,再替她寻个安身之所。
这一年半来,镜顽四处化缘,或上门替人祈福超度,抄书写信,或砍柴下地,替人收耕,到手的银钱不多,什么吃的穿的都先紧着哑女,一年四季一身白袍,却给这哑女买应节的衣裙,带着她四处求医,花了不少诊金药钱,哑女皆无好转。
时不时有佛寺主持见他气度非凡,邀他留于寺中,镜顽顾及哑女不便,一一拒了。
入秋之时,镜顽遇到一古怪的游医,他满头白发却精神矍铄,替哑女诊脉过后,一双锐利的眼紧盯着哑女,道:老夫治了不少疑难杂症,不说再世华佗,也从无败绩。
镜顽全神贯注地听着,全然没注意到一旁的哑女十分紧张不安。
但这已痊愈之人,老夫是万万治不了的,此番不收诊金,你也不必再去寻医了。那游医撂下话便抱着药箱走了,剩镜顽困惑不解。
哑女面色一白,小心地打量镜顽,镜顽皱了皱眉,她的心立刻提起来。
无妨,施主你别担心,这个大夫不行,我们再去寻别的。镜顽没有相信那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