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拽住袖口劈头盖脸一通责骂。

“我之前同你说的,你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她朱暄要跌下悬崖,随她去跌!她拿你当救命稻草,你就非要把整个定国侯府一起赔进去吗?!”

莫文鸢方才头脑发热才会朝外冲,被拽住后就已经清醒了过来,可兄长的话,实在刺耳,好像她做事只考虑自己,从不考虑侯府利益似的。

难道是她巴着昭阳公主非要娶她的吗?

莫文鸢冷冷道:

“那照兄长说,怎么才能不把侯府赔进去?”

莫文渊深呼吸几下,似是下定决心。

“文鸢,我们换回来。”

这句话出口好似用尽他全身力气,然而出口之后,又凭空赋予了他无尽勇气。

“我们换回来,我来娶昭阳公主。”

他紧紧看着妹妹的脸,看莫文鸢表情漠然,无波无澜地抬眼问:“哦?然后呢?”

你来娶公主,然后呢?和现在哪里不一样?新郎相同身份下换个皮囊,怎么就能挽救定国侯府?

莫文渊声音干涩:“文鸢,我知道你是女子心软,对公主不忍心,脏事就交给兄长来做。等解决了公主,你可以照样回西北去做你的大将军,父亲……父亲西去后,这侯府的爵位也依旧给你,兄长绝不会跟你争!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定国侯!可好?”

啊……原来兄长是这么打算的。

该说是男人本性相通吗?虽立场不同,兄长和陛下却能想到一模一样的解决办法——无需解决矛盾,只要把那个不肯认命的人解决掉。

他说到后面,语气越来越急切。

“就这一次!就这几个月,我保证!日后你想离开军中回朝,我的一切成绩,也都可以给你!”

“解决公主”,“就这几个月”……

莫文鸢看着她的兄长,在女装中肤白貌美柔弱可怜的兄长,看他近乎乞求地望向自己的目光。

哪怕一开始困于病症不得已,这些年眼睁睁看自己困于内宅,离原本的身份越来越远,难道他就不委屈吗?

哪怕是为了侯府利益,让他恢复几个月男儿身,堂堂正正现于人前,真的是那么过分的要求吗?

握住自己的手微微发抖,莫文鸢低头去看,看到兄长右手关节磨出的厚茧,那是长年握笔杆的痕迹。

是啊……这些年身份对换,得不到应有之名的,又岂止是自己?

莫文鸢想要说好。

那么简单的一个字,舌尖抵在下齿关,一个短促的气音而已。

可她说不出。

因为她耳边除了兄长的哭求,还有另外一个声音。

严副将的声音。

“世子,末将这一遭吃了大亏,可没伤到脑子,有些细节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当年咱们收到的圣旨明明白白,出战蛮夷柯达翰,户部该拨银八十万两——这是欠条上白纸黑字写得分明的。”

“末将烧伤了脸和眼睛,被军医蒙住脸,日日在营里躺着听着兄弟们喊饿,听了整整三个月。三个月后,末将能睁开眼的第一天,看到的是运粮车,一排排运粮车赶在暴雨之前送到,饿了三个月,终于让兄弟们吃了顿饱饭——虽然对很多人而言,那是最后一顿饭,可那天营里的笑声啊……末将一辈子都记得。”

“末将坏了一支眼,打不了仗,就跟着文书点粮,一辆辆车数过去,每辆车二十包粮食,每包粮食十两银子,刨除路上损耗,一千五百辆车,共计三十万两——这么算,没错吧?”

“户部该拨八十万,只给了三十万,还欠咱们五十万,末将掰着手指头算,拿算盘算,和文书两个人头对头地算,都是这个数。”

“朝廷用钱的地方多,户部拆东墙补西墙,陛下要给孔太傅拨银修府,现在是不会有银子的!只有以前欠的,不想还的,拐个弯儿换个名目送过去,户部如今能掏出来的,只有咱们的军粮!”

五大三粗的严随说到这儿,不由得激动起来,他这趟回京,为的就是这项银子!

“可是世子!末将蹲守在孔太傅修葺的府外,数那运银的箱子——那原本该装着咱们军粮的银子——却生生数出来八十二万!”

“户部穷成那样,就算要拍孔太傅的马屁,也只会多给两万的添头,不会更多!可假如送到孔太傅府的八十万两全部是军粮,那世子……世子啊!咱们吃下去的那三十万两,是从哪里来的?”

莫文鸢当时只觉自己被一道雷击中了,让她整个人定在那儿动弹不得,脑海里一片空白。

她怎么会没想到呢?

今日户部的烂账人尽皆知,拿着圣旨要用银子少说要等一年,更何况军粮不是现银,还要留出买粮运粮的时间、运粮队伍路上吃的富余量,怎么可能三个月就有运粮车送到边疆?

她知道那时是昭阳公主监国,战报能送上朝是多亏了朱暄,下令开战的圣旨上盖的也是朱暄的昭阳公主印和她的私印,甚至户部的小半银子能及时送到,多半也是她在督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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