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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建宇的血液检验结果送达北检署,已经是隔日近午时的事,彼时季桓生正跟着常易霖开庭处理一桩酒驾案。

犯嫌无赖得很,纪录上白纸黑字写着的酒精浓度闭着眼都知道超标,他非要狡辩说是机器出错,求检察官再调查还他清白,听得季桓生差点没当场翻白眼,叫他去照照镜子看自己的脸红成什么样,要再能辩下去,怕出错的不是酒测机器而是犯嫌的脑袋。

他忽然就明白为什么在司院受训时得定期阅读关于修养的文章,依他观察,在北检署不用半个月,他的耐性应该就能被五花八门的案件磨练至无人之境,担治国、平天下之大任也指日可待了。

闭庭后返回办公室,远远就见拿着公文袋的贺铃在门前与几个检察官说话。

她性格开朗,平易近人,在日日被案件淹没的北检署里是不可多得的存在。据同办公室的前辈描述,贺铃娇小如雀却行动力极高,不论在医院、殯仪馆甚至是刑案现场都能与检警配合得恰到好处,虽说医学出身的她目前还在公馀时修习法医课程,但已经是北检上下寄予期待的法医师后补。

「常检和季检来了,我们之后再聊。」贺铃晃了晃手里的褐色纸袋,示意自己尚有公务在身,挥臂告别几位检察官,踩着轻盈的步伐朝他与常易霖走来。

「贺小铃,怎么那么久没见你?」

「报告常检,我昨天中午就回署啦!几天前去参加高中同学会,顺便休了个假。」贺铃有模有样地行了个举手礼,笑瞇瞇地应到,同时也没忽略旁边的他,以眼底的笑意朝他问好。

「才毕业多久就办同学会,感情肯定很好。」

「十年了,已经不久了。不过感情好是真的,到现在我还经常想起高中时的事。」

听他们提起高中,季桓生脸色微沉,半敛的眼睫将阴鬱掩去,只馀明暗不定的光在眼瞳深处苟延残喘。凡是能让他想起弟弟的事都能轻易地将他拉入思绪深渊,理智上虽然清楚工作时不能挟带私情,但当年心头被剜下的部分至今仍无法痊癒。

印象中也差不多是十年前的事……

他看向笑容温婉的女子,思索要是弟弟还活着应该也和贺铃一般大了。

「这是滨海路车祸案的检验资料和警方的报告。学姊已经先看过检验资料,她说可以评估一下需不需要解剖釐清死因。」

常易霖板起面孔,熟知叶静嫻这番话代表着案件可能不是普通的车祸,方才间聊时兴致高昂的模样转瞬消逝无影,接过公文袋并朝办公室内比了比,「进会议室,贺铃来解释一下。」

几人在桌前落坐,常易霖抽出检验报告。薄薄几张纸记载了郭建宇生前最后的身体状态,也是侦破案件的线索之一,轻似鸿羽却担负重责大任。

季桓生靠了过去,上头的表格写满难以理解的名词与数值,勉强能看懂的就只有酒精浓度超出标准,有些似曾在高中的课上见过,如今几乎是对面不识的关係,瞪着眼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只觉得脑壳子疼得厉害。

贺铃解释报告呈现的资讯,纤指最终落在末尾的检验项目上,「血液的毒品反应是阳性。」

季桓生无意识地抿了抿唇,奇异的熟悉感在胸忆间漫漶,脑中的嗡鸣声将贺铃的声音隔绝在远方,令他听得吃力。

「死者二十四小时内应该有服用过毒品,但从毛发的检验结果来看,并非长期用药者。」她指出几个栏位,续道:「血液中解析出的药物成份有这几项,就一次的用药量来说有些数值很异常。」

报告上的数字解读出的骇人事实,让空气凝结在最沉默的一瞬,若非墙上时鐘的秒针仍滴答前行,时间就彷彿静止似的。

常易霖眉头紧锁,高山深壑间尽是忧愁,显然没想到这场车祸可能牵扯出谋杀和毒品;而季桓生也同样感叹自己的运气,这么快就碰上一桩不可思议的案件。

常易霖:「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查,但首先要确定是否进一步解剖。贺铃回去跟叶法医说一声,小季联系警方跟他们说这件事,并请他们通知郭建宇家属。」

「知道了。」两人异口同声回应到。

……

季桓生觉得承办此案的检警可能跟郭建宇母亲犯冲。

当常易霖说明血液检验结果后,郭母立刻哭得呼天抢地,嘴里还是那句一定是有人害她儿子,甚至扯到治安败坏、检警办事不力等,就算想解释案件确实可能存在第三方,也被妇人勘比孟姜女哭倒长城之势给逼退。

原则上解剖一事不须徵得家属同意,但大多检察官仍会事前知会,尤其遇到像郭母这样性格的没在动刀前先说请楚,隔天怕是能开着工程车来把北检署剷平。

警察与郭父好声好气地安抚半天,对话才终于得以进行下去,只是在听到常易霖说有解剖需要时,郭母又忍不住落泪,连一直压抑情绪的郭父也同样红了眼眶。

生离死别从来都是不易跨过的坎,风霜雨雪尚有徵兆,死亡的到来却从不预警,现实快过于思考,摆在眼前还不一定能打醒装睡的意识,等到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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